大约在4年前,我和朋友老谢,就曾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两个问题:一是昆明的四家都市类报纸会不会因为互联网新媒体的凶猛势头而倒下?二是谁会先倒下?
关于第一个问题,其实就不是个问题,倒下成了一个必然导致的结果。至于谁先倒下,我们也有基本的共识,那就是《生活新报》。因为在当时,《生活新报》已经疲态尽显,即将油尽灯枯。
《生活新报》已经在去年关闭,《云南信息报》也在今日就部分人员遣散赔偿等问题开会。公开的口号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实际上是裁减瘦身,说是为了“更好的前行”。
“不念过去”是对历史的不尊重,无论是荣耀还是卑微,都应该念念不忘,以归纳总结理清头绪顺势应势提神前行;“不畏将来”是对未知的不敬,关于未来的一切,都要心存敬畏之心。正是因为过去对于现在没有敬畏之心,才会有如今寂寥的心情。而且可以断言,这种粉饰政治颜面的前行,不会有多远。
洪流狂奔而来,螳臂岂能当车?
我和老谢都曾经供职于这两家报纸,自己最富激情的青春曾经挥洒在这两张报纸上,我的书柜里还有将近一米高的这两张报纸的印前清样和收藏成品。因此在《云南信息报》将抵未抵终点的时候,我想还是应该给予这两张报纸最热烈的一次鼓掌。
在汉文化影响的中国社会里,无论对生命的故去还是物的消散,总是哀伤可恸天地,悲情满怀。我更愿意对一切顺应自然而离去的生命和物,报以致敬和祝福,为他们圆满完成自己的生命历程不必纠葛于繁杂的尘世而释怀。
尽管也有不舍,也有模糊黑白的记忆,我把这收纳入情怀。他们曾经辉煌过,荣耀过,值得我们向他们致敬,也值得我们来倡议:请给一个离场者报以最热烈的掌声,为他们最后再荣耀一次。
自打90年代末期以来,报媒的竞争就越来越烈,不断有新的出现,旧的离去。《云南信息报》是原省计委系统下经济信息类报纸,年底引入成都商报的人才和办报模式,于年3月底正式复刊。《生活新报》属于省残联旗下,原名《残疾人导报》,曾经在《昆明日报》的篱笆下呆过一段时间。年试刊,后引入同样来自成都、和《成都商报》有激烈竞争关系的《华西都市报》人马,挤进昆明的报媒市场。
当年在市场上已经难以存活的《东陆时报》没过几年就销声匿迹了,后来新问世的《滇池晨报》也没鲜活几年。《云南信息报》《生活新报》《都市时报》《春城晚报》成了仅存的硕果。
只是在新媒体的洪流时代,仅存硕果之一的《生活新报》已经关门,《云南信息报》大幅裁减,还要气若游丝的残喘,才显得更加具有时代的意义。
报纸以互联网媒体不可比拟的系统化、原创化的生产能力,一直供养着互联网门户。而互联网门户以强大的国际资讯获取能力和媒体内容聚合便利,反哺着纸媒的发展,这种和平共处各取所需的共生关系一直维持了很多年。可随着手持终端设备的迅速发展和互联网媒体原创能力的提高,以及自媒体的涌现,彻底打破了这样的平衡关系,报纸开始失势。资讯传播手段和呈现的方式越来越移动化、速度化,报纸存在的必要性似乎所剩无几。
这是时代发展的结果,这是媒体进化的结果。从媒体内容生产的寡头时代,到人人都是内容生产者的时代,传统媒体到现在唯一剩下的优势就是系统化的生产能力和严肃、权威的内容生产秩序。可是就是这唯一剩下的优势,也在新媒体恐慌的冲击下溃不成军,无心恋战。
从资讯呈现的角度来看,报纸的黑纸白字和一块显示屏,在使命上并没有区别。可是在传播成本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报纸是资讯供应商必须以庞大的成本来支撑、提供,而显示屏则是由资讯的分享者自己购买;在内容的供应层面也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报纸的单向、单一内容提供,无法对抗显示屏聚合、双向、多样化信息供应。
我们时常看到一些纸媒转型的信息,可是抱着一吨吨新闻纸不肯放下的转型,注定还是为新媒体做嫁衣。转型,如果不把自己彻底涅槃重生为新媒体,所有的转型终将失败,终将是拿着钱瞎折腾和苟延残喘。
转型不如转世,从重资产模式转为轻量化的新媒体。可是问题来了,新媒体分散化的特点和营销模式所带来的微薄收入如何支撑人力资源的成本?如果一年前我还认为转世是报纸的出路,那么今天我更认为转世依然是大多数纸媒的末路。
当去年《生活新报》关闭的时候,我们都在想《云南信息报》何时抵达终点?如今《云南信息报》已经入土半身,我们还会想《都市时报》《春城晚报》的终点闹钟何时响起。有人说这是两家党报,有政治使命。不对,这是两张有党报背景的都市报,有政治使命的是《昆明日报》和《云南日报》。我们无法预料后两者的命运,可我们能看到《都市时报》《春城晚报》的摇摇欲坠。
不违逆自然发展的秩序,尊重媒体进化的规律,该说再见,就不要满心伤痕。此时,我们更应该为已经离场的和即将离场的他们报以最热烈的掌声,为他们过去的辉煌和荣耀,用情怀致敬那一个个经典的瞬间。
报纸的使命已经完成,死,不丢人,他的未来仅仅以思念满足情怀。
一张张纸媒的倒下,也是为一切抱残守旧敲响的一声声丧钟。内容生产的核心不变,但内容呈现的形式和传播的方式已经巨变,媒体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频率更新更迭,下一个离场者,说不定会是谁。
仅以以下几张图,念念过去,向那些为这两张报纸挥洒过热血的人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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